楚凌的虎口卡在姜芜的下颌处,指腹砥砺在她的唇边。
姜芜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等自己的回应,可在有了一定要离开他的想法后,又觉着可笑。
说得好像做选择的是自己,他就要娶楚嫣了,这话不就是在告诉自己,以后楚嫣的孩子,才是他的第一位吗?
“松开。”男人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嘴唇旁的手指也稍稍用了用力。
姜芜下意识将死死咬住的嘴唇松开了,视线一转,就对上了男人黯下来的眼眸,身体不由一僵,下一刻,楚凌的手指果然移到了嘴唇上。
唇上的指尖微微一顶,姜芜紧抿的唇被迫分开,她感受着男人的指腹按着自己的下唇,不轻不重地摩擦着,指尖偶尔会划过牙齿,引得她不适得想要撤离,却被腰间的手禁锢得动弹不得。
慌乱之中,她不得不打开牙关避开楚凌的指尖,却反而让那截手指进得更深。
楚凌看着那被自己摩擦得殷红的唇瓣,眼神愈发幽暗。
无法再闭合的贝齿让女人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应该是着急了,脸颊都是红的,偶尔不小心乱动舌尖,会舔过男人的指尖,从那里传来的酥麻,在男人全身每个地方引起颤栗。
姜芜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喜欢这样,恶心死了,于是急忙抓住男人的手不让他动,眼里都是恳求。
周围的温度就像是蓦然升高了不少,楚凌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呼吸一顿,撤出自己的手指,指尖上沾染的涎液被照得微微发亮。
姜芜还没松口气深呼吸,面前一暗,是楚凌俯下身来,噙住了她的唇,灵活的舌头代替了先前的手指,在那小小的空间里攻城略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姜芜拼命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泪水顺着动作流下,眼前变得清晰了一些,她得以看见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紧闭着,某一瞬间,让人觉着他似乎是沉溺而痴迷的。
但那应该只是错觉,姜芜的脑子很快就因为无法呼吸而渐渐迷糊起来,只在男人终于停下换气的时候,趁着那一瞬间的清醒赶紧开口:“我饿了。”
楚凌的动作又是一顿,眉尾的红色愈发明显。
姜芜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沙哑的声音有多引人遐想,她生怕楚凌乱理解,赶紧解释:“是真的饿了,我要用膳,我的晚膳还没吃。”
说着就更委屈了,一边说,一边将人往外推。
楚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稍稍平息了一下,才对外面吩咐:“传膳。”
听他这么说,姜芜偷偷松了口气,看着楚凌起身,自己也跟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
好在楚凌最后也没有留宿,他像是很快就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在姜芜提心吊胆中,看着她吃完饭就离开了。
即使如此,姜芜也是一夜未眠。
***
姜芜无法控制自己,她已经失眠了好几宿。
快要被逼疯的时候,就只能在莫阳舟那里寻求慰藉。
哪怕是对阳舟,这些事情也过于难以启齿,她从来不说。就只是嗅着男人身上让她安心的味道,能让她心情平静下来,好生地休息。
他们是相约在京城旁,湖上的游船之上。
湖上的清风,倒是吹散了姜芜的许多愁思。
她躺在床边的摇椅之上,身后,莫阳舟在为她揉按着头上的穴道。
因为是在船里,从她这个位置,是看不到江上的风景的,只能从窗户里,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与偶尔飞过的鸟雀。
也不知是哪个起了作用,她心情确实好上了不少,疲惫开始后知后觉地袭来,她在这样的放松下开始昏昏欲睡。
姜芜睡得并不安稳,光怪离奇的梦境一直纠缠着她。她梦见阿烨与念茵背对着自己,越走越远。
梦里的姜芜拼命地呼唤着他们,才终于等来了两人的回头。
她的女儿面容冷酷地问她:“母亲不是要抛弃我们吗?”
不是的,姜芜无力反驳,她只能哭,从来都是这样的,她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正在给她按揉穴位的男人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看着她放在椅把上的手,莫阳舟犹豫片刻后,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宽厚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盖住了白皙柔软的小手。
“没事了。”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轻轻哄着不安的女人,“都没事了。”
这似乎是有作用,姜芜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下来,只有眉心,还轻微地皱着,被清风吹起的碎发,时不时拂过脸颊。
即使睡着了,那张被岁月格外优待的脸上,小嘴也微微抿着,仿若带着莫大的委屈,让人好不怜惜。
怎么在梦里,也跟个小可怜似的。
莫阳舟眼里闪过挣扎,他静静看了许久,像是被蛊惑住了,恍惚间觉着那些碎发,也许不是吹在了女人的脸上,而是自己的心里。
而原本准备按住那皱着的眉心的手,在举着片刻后被收了回去,男人缓缓俯下身,想以唇,代替方才的动作。
在距离那光洁的皮肤只有两指的距离的时候,一道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若是真碰了她,可就没人保得住你了。”
莫阳舟动作一顿。
他再次垂眸,认真看了一遍睡梦之人的容颜,甚至能感受到那打在自己皮肤上微微清凉的气息。
半晌,他才终于直起身子,看向门边站立的女人,压低声音唤了一声:“青阳公主。”
站在那里的女人正是青阳。
她的目光在屋里这两人身上流连片刻后,示意莫阳舟出来。
莫阳舟点头,只是先走去了香炉旁,确定了剩下的香料是充足的,方才出去。
两人就站在床边吹着冷风。
“你给她用的是什么香?”青阳的语气不太好。
莫阳舟笑笑,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不过是安神的罢了。”
青阳明显是不太信的,什么安神的这么有效?就只有他在的时候才能有效。但视线转了半天却又找不出其他的破绽,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最后还是警告了一番:“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如今你的脑袋就是在她的手里,她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你我谁也跑不掉。”
莫阳舟没有回应这个,而是突然反问:“如果没有她,你觉着我们斗得过楚凌吗?”
这话其实是毋庸置疑的。
皇帝年幼,皇后懦弱,什么都听她家那个大哥的,朝中上上下下,都是楚凌说了算。
更不用提楚凌这几年在朝中大肆排除异己,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大启的角角落落。
青阳眉心里闪过一丝烦躁,却还是态度强硬地重申:“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这次,莫阳舟再未说什么了。
***
虽是噩梦缠身,好歹也是连日来难得睡得最长的一次。
姜芜醒来时,已经忘了都是做的什么梦,头依旧是有些晕乎晕沉,她却觉着从未这般清醒。
她觉着自己这般忧愁,就是将自己的作用看得太重了。
事实上,就算是没了自己,这两个孩子也一直过得好好的。
楚嫣入主丞相府,是她一早就已经想好的。如今只不过是多了个兔崽子而已。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历不明的臭小子而已,阿烨和念茵,那可是堂堂正正的。
她得对自己的儿女有信心,哪里就会被这么个兔崽子比了下去。
再再说,她就算是有心牺牲自己继续耗在丞相府好了,那不也得给楚嫣让位?这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事吗?
姜芜就这么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心安理得地逃避进了自己的龟壳里。
和离这事,还是得尽快,姜芜生怕夜长梦多。
***
闲暇之时,姜芜特意又去见了楚霁笙。
她去的时候,少年正在劈柴,那挥斧的动作很是熟练,一斧头下去,不管多粗的木头,必是成功地分成两半,碎屑向四处飞溅,楚霁笙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芜听着那斧头一次次砸下去的声音,莫名心慌地退去了两步。
“怎么让人家做这种事情?”
好歹也是客人。
旁边的下人面露难色地提醒:“夫人,这是您的吩咐。”
姜芜猛然间想起来,自己那天也是气急了,说什么也想为难为难这兔崽子,于是下了这么个让他干活地命令。
“这……这样啊?”她也是理亏,转过头去打量那边的少年。
这次,是尽量不带偏见与怒意的打量。
他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只是除了高挺的鼻子随了几分楚嫣,其他的倒没看出什么与楚嫣或者楚凌相似的地方。
这最好,要真是来一个年轻版的楚凌天天杵在自己面前,姜芜真不保证自己能受得了。
除了好看,楚霁笙身上还有一种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成熟,这点倒是与阿烨他们相差颇大。不过也不满理解,一个是众星捧月的丞相家公子,自然是春风得意、自信从容,一个是在异国倍受排挤的,父亲都不知是谁的孩子,所以小心谨慎、冷漠带刺。
姜芜心里啧了一声,这楚嫣也是不干人事,这种情况也把孩子生下来了。
也许是心里生出了那么一点点同情,姜芜唤人去叫那少年停下来。
没一会儿,楚霁笙站定在她的面前行礼:“夫人。”
姜芜已经结束了上上下下的打量,淡淡开口:“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下人去做吧。”
“这些事情跟我以前做的相比,并不值一提。”
这么可怜的吗?
姜芜莫名又内疚了几分:“你也算是府里的客人,以后不用做了。”
说不定以后还要成为主子。
她明明作足了长辈高高在上的姿态,却瞥见了楚霁笙脸上弯起又放下的嘴角,就像是洞察了自己的伪装。
姜芜尴尬:“你笑什么。”
“只是觉着母亲没有说错,夫人与她形容的并无差别。”
嗯?听了这话,她又升起几分好奇:“她说我什么?”
少年思索了片刻,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回忆母亲的话,而是在自己找一个更适合的形容词。
“就是……不太聪明的。”
没礼貌的兔崽子!姜芜恼,楚嫣果然是没说自己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