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霖一怔。
赵芬急问:“小霖,你弟说校长让人把他扔出来的,他不会真有事吧?”
孙霖脑子里嗡的一声。
扔出校门……
班主任没吓他,弟弟真被开除了!
以他跟校长的关系,为什么学校会草率开除他的弟弟?
他想不明白。
“小霖,你怎么不说话?”
孙霖不想吓着她,忙编个借口搪塞,“妈你别怕,校长最多让他在家避避风头,这事我会处理。”
孙霖按耐紧张,挂断后第一时间给校长去电。
“校长你好,我是孙霖……”
校长轻蔑地笑了一声,“周子肖大哥啊,他现在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你们自己放在家里慢慢教吧。”
孙霖的额头一层汗,再也维持不了风度翩翩的商场新贵形象。
“校长你跟我生父过命的交情,我弟……”
“你弟不仅骚扰女同学,殴打男同学,败坏学校名声,还屡次挑衅老师,我们教不了,这样的学生,当初我们就不该要的,你别再骚扰我了,不然我把他这些年干的混账事全部曝光!”
“校长……”
不等孙霖话说完,校长啪一声挂线。
电话终断那一刻,孙霖才发现自己已经全身无力,颓然瘫坐。
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一切都变了。
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间隔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响铃。
孙霖强打精神,准备接电话。
“我不许,”顾雪抢走他的手机,直接关机。
见孙霖想发火,她撒娇地靠在他肩上,“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休息了,之后再处理不迟。以后我们好好做公司,我会帮你找更多的合作方。”
孙霖冰凉的心终于涌起一丝暖意,侧脸压住她的头,“顾雪,幸好有你在。”
开车的郑阳也跟着附和:“还有我,我们三人行,永远不分开。”
孙霖:“你还是趁早找个伴,我们四人行。”
“已经有了。”
“真的?”孙霖强打精神出,“改天见见?”
郑阳摸了摸脖子,“不急的。”
看着满屋狼藉,赵芬抱紧圆圆的自己,心如刀绞。
天杀的女土匪头子用电锯劈了她家柜子。
墙皮被划得到处破痕。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一样没给她留。
大清早又让人把家电拆走,听说明天还要过来,连电线也要抽走……
赵芬这心里,是一抽一抽的疼啊。
现在屋里,只剩她跟老伴还有两个儿子的私人物品,她一点点收拾着,越收拾心越疼。
可恨。
能力出众的儿子偏偏被猪油蒙了心,娶了程玺那败家女人,不然哪有眼前这糟心的事!
一转眼,又见小儿子窝在只剩半截的地台上打手游,头发没洗胡子没剃,一副邋遢样,赵芬气不打一处来。
“你哥够累的了,还得为你上学的事操心,你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周子肖全没放在心上。
“我教训自家的狗,不走运被拍下来了而已。”
说着,他看向缩在墙角的白色哈士奇,“壮壮,我打你有错吗?”
小奶狗摇着缠满纱布的狗头,一边“呜呜”一边往后退,把自己缩在墙角。
“妈你看,我没错啊!”
周子肖都快委屈死了,梗着脖子辩解。
“要是校长把校花安排给我当同桌,我也不会让壮壮去送情书,壮壮不会被发现,我也不会打壮壮嘛!哥不是说过学校让我避风头,等风头过去我再回去不就得了?”
赵芬也忍不住骂:“校长真是老糊涂,他跟我以前的老伴那么深的交情,怎么就不能给你安排校花呢,害我宝贝儿子为了追女孩子绞尽脑汁,要不是被拍了视频,你哪用得着回家里避风头啊。”
周子肖眯起细长的眼睛,像在看一个土包子。
“在家呆着怎么了?妈你知道什么叫贵族高中吗,吃喝玩乐等出国就好了啊!”
赵芬笑:“对对,那就趁这时间你多休息休息。”
赵芬弯腰拿扫把,忽觉眼前发花,胸口发堵。
异样感倒是提醒了她。
因为自我感觉良好,她四五天没吃过药了。
医生嘱咐过,必须每天服药,而且要吃满一个疗程,不然很难治好她的沉疴旧病。
记得上回吃药后,她顺手放进了上衣口袋。
然后,洗了?
她急忙翻出那件上衣,却只从口袋里找出空药瓶,哪里还有药!
“哎哟我的妈呀!”
赵芬懊恼地猛拍大腿,人莫名其妙开始虚起来,手抖得控制不住。
她颤巍巍翻出程玺给她的一个号码,急不可待地催道:“喂我赵芬,我的药被洗掉了,你们什么时候给我送药啊?”
另一头是个年轻女声:“不好意思啊赵女士,老先生隐退了,没有药。”
赵芬神色一慌,抓狂地喊道:“我才吃半个疗程,你们怎么治病救人的!”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帮不了你。”
赵芬急得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白眼狼,我前任丈夫救过你家大夫的命,他居然不给我弄药,我要……”
“嘟—嘟—”
可能心理原因作祟,赵芬眼前一黑。
人快虚脱了似的,要死要活地给孙霖打电话。
孙霖那头关机,她又急匆匆给顾雪去电。
“小雪跟是不是跟小霖在一起,让他接一下电话。”
电话另一头,五星酒店客房。
顾雪看着醉在自己怀里的孙霖,忍着厌烦问:“赵姨什么事?”
“我药没有了,让小霖给我弄点药。”
顾雪最烦女人矫情,随口打发:“他在忙合作的事,忙完了我再说。”
“行,”赵芬听完有些落寞,“那你们先忙吧。”
“好。”
顾雪迫不及待挂断,隔空翻了个白眼。
老死太婆,闹事的时候比谁都凶,这会儿装弱不禁风,唬谁呢。
想让我伺候你,做梦!
乐康疗养院。
这家疗养院集养老与医疗为一体,服务媲美五星级酒店,医疗水平堪比三甲医院,是夜城属一属二的养老圣地。
除了费用高,哪都好。
程玺站在大门口犹豫很久,墨镜掩住神色。
沈青瑜看着她唉声叹气,“要是老爷子知道你跟孙霖离婚,肯定心疼死你了。”
程玺:“不准孙霖再来看我爸。”
他只是不能动,感知还在。
她不想孙霖过来胡说八道。
沈青瑜:“明白。”
程玺抬脚迈进。
她十五岁时第一次来疗养院,之后每个月都随爸爸来看望他一位故人。
一看就是五年。
四年前他的故人因病去世。
三年前,他也住了进去。
车祸那天的一切程玺历历在目,回想时,眼睛仍会胀痛。
程玺摘下墨镜走进病房。
“爸,我来看你了。”
话没落地,她蓦地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