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掌教 (.)”!
师父不再试图去砍郑载的尸身,背桃木剑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郑载,目光中竟似露出怜悯:“郑载,你也是修道之人,以生人魂魄设阵,还妄想自己可以得道吗?本来你能留下阴神,若是潜心苦修,有朝一日证得鬼仙,也是好事,如今你却再无机会。”
“哼,鬼仙?修成鬼仙之后呢?虽名为仙,不过清灵之鬼罢了。我会甘心如此?你也不要唬我,看到破不了我的真身,就妄想乱我道心?实是可笑。”
郑载不再装出悲天悯人之象,露出他的真面目,与师父争辩的同时,他开始朝着自己的尸身走去。若是我没猜错,他必是已经将尸身练成,现在要将自己魂魄与身形合而为一。
师父之前与我提到过,道教修行尤重肉身。说得就是这人身难得,人身与天地相仿,自成造化。所以也有炉鼎之称。离了这炉鼎,想成道成仙,那就极难。所以玄门修的就是这“炉鼎”重的就是这“仙道贵生”。
郑载失了这肉身,所以再想成道几乎不可能,只能走另外的路子修成鬼仙,难得逍遥。现在他重炼自己的肉身,想必就是要唤回自己肉身的生机,然后重归其肉身。
只有毁掉他的尸身,才能阻止他,而且能让他百年的努力都彻底付诸流水。可刚刚刀砍火烧都已经对郑载尸身毫无作用,如何还能阻止他?
我惊慌不解的望向师父,火烧屁股的事,也不见师父如何慌张,甚至连上次人皮血书即将出世时的模样都不如,当时师父还竭力阻止,可眼下,却由得郑载做事。
“七叔,真的阻止不了这妖孽?”连一向镇静的庹明也看不过去,犹豫着问师父。
师父却是摆手道:“这郑载不同于一般的妖物,他始终是我玄门弟子,行这等害生人性命妄图逆天的行为,自有他入道时的祖师来管制和惩戒他,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且看着就是。”
话说的极是自信,师父如拿捏的十拿九稳一般。我四下打量,就想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郑载的神仙祖师来显灵,可任我如何望眼欲穿,也没有见到。
郑载也听到了师父刚才的话,却是嗤之以鼻,反倒嘲讽道:“道友出身茅山,我曾听闻贵派也曾出了些背叛祖师、不守戒律的不肖弟子,也没见你们茅山祖师怎么管制和惩戒?”
师父听到郑载的讥讽,不怒反笑道:“我也曾以为祖师不曾管后学弟子,后来才知,那些不肖弟子是多,却大多天良未泯。祖师慈悲,故而总是给予后学弟子一次次悔改的机会。看似无所作为,实则是无为而无不为的大智慧。至于那些不愿回头的不肖弟子,我未曾闻有好下场的。郑道友,我也奉劝你一句,回头是岸。”
“哼!拭目以待吧!”
郑载的语气充满不屑,也是,对于他来说百年渴望,今朝功成。哪里会相信师父的劝诫?此时他满门心思都是什么成道成仙。
别说是他,就连我心里也没底,不知师父说的是真是假。自古恶人无数,有几个是因为神仙显灵,糟了恶报的?
郑载终于站到自己身体之旁,手中结指决,口中诵念起我听不懂的咒文,祝祷着那具干枯的尸身。
随着他的咒语,原本无风的封闭空间,竟似产生一阵阵莫名的冷风,风贯整间洞窟之中,那些烛火都被吹得忽明忽暗的。
不一会,这些风形成围绕我们为中心的风卷,围着我们这块阵中不停的旋转,四周的灯火渐次飘来,都入了这风卷之中,似是一股磅礴大力疯狂吸是周围的灵气与魂魄。
郑载诵咒声愈发的大,起初是从头口中念咒。到了后来,竟然整个石窟之中都回响起来。声音洪亮森严,如神明的低语,听得我有些敬畏恐惧之心涌动而出,之前从未有过。
“稳住自己心神,切莫被他引导。”师父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一股莫名的暖流从师父手上涌入我的身体,我觉得好受了很多,赶紧念起净心咒来。
随着郑载咒声停止,这风也渐停了下来,片刻功夫,郑载消失在原地,一切复归平静,仿佛不曾出现过,只有灯火依旧把这里照的通明。
“师父,郑载呢?他不会真的成道了?”
看到郑载忽然消失不见,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我赶忙问师父,看他有何打算。师父伸出手,指向郑载尸身那里对我道:“你自己看。”
话音刚落,郑载原本那具干枯但刀枪不入,火不能焚的尸身,睁开了双眼,随后,更是站起身来,他的双眸有莫名的紫气流转,蕴含着特殊的神韵。
看到我们,露出笑来,用一种沙哑古怪的声音对我们道:“我如今大功告成,得道正果,你们还有何想说?我劝你们,赶快皈依我才是,成仙了道的机缘就在当下。”
郑载一脸的狂傲,可是用那具仿若僵尸的身体说出来,完全没有吸引力。我才不信这是成仙了道的姿态,这更像一只老僵尸才对。
不管他怎么说,师父依旧神情自若,不理会他,这举动让郑载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冷哼一声,周遭的空气便突然降了温,寒气逼近,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就连地上也有冰霜泛起,烛火也被扑灭了不少。
如此骇然的力量,不仅我吓到了,就连庹明也是如此。骇然道:“世间多一魔物矣”
依旧只有师父,冷冷的甩个眼神给郑载,还是对其力量混不在意。
“既然你们固执至此,我就显显我的能耐。”
郑载站起身来,活动着四肢,那具干枯身体仿佛重新注入了活力,他每次动手足,都会产生些咔嚓声。
起身之后,他朝我们走来,脸上带着怪笑,边走边道:“初七,你口中管我的祖师呢?如何不曾来显灵?上天为何不曾降雷殛之?”
“只能说我所行之事,均是合乎天道。祖师只有助我。”郑载得意到了极点,他双拳时而紧握,时而放松。像是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除了摆动双腿朝我们走来,更是在不停的感受着自己重新获得的身子,摇头晃脑,摩拳擦掌。
“这不是来了吗?”师父不再看郑载,而是突然抬头向上望去,顶上一片平静,也不知师父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