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对于能不能进村子,江白不是很在意。
就算不能进村子也没什么,有她在,她们不惧任何麻烦,更别说解决了老宅那一家子之后,她还有别的打算。
原本就在为后面如何快速垦荒发愁,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因为她对付江松宗的手段让村里人觉得太过毒辣,竟然打算把他们一家排除在江家村之外。
虽然没有逐出村子,但也与逐出村子差不多了。
“不错。”
见她非但不觉得难受,反倒是还有些高兴的样子,族长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这样安排之后,打水的名单里头,你们一家也被划出去了。”
江白的眼睛眯了起来。
现在最紧缺的是什么?
第一是水,第二才是粮食。
村里只有两口水井,前些日子本来都干了,还是她求雨之后,才回了些水,让各家各户可以打水吃。
但即便如此,也不敢放开了用。
家家户户的吃食多以米糠饼为主,为了避免一碗,盛饼的盆都是用了再用。
干净不干净的也顾不上,能活下去才行。
“大爷爷,村里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没有水,这是要活活的渴死她们一家子。
江白的眉头拧了起来。
族长见状,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来,递给江白。
江白接过一看,意外地抬起眼问道:“打井文书?”
“南安县未报灾,各村打井的名额都有数,虽然不许你们再到村里的水井里面打水,但有这文书在,你们若是找到合适的打井地,也可自行打井。”
族长他们也不是不近人情。
只是江松宗的下场确实吓到了他们。
将江白他们一家排在村子之外,但又允诺了一张打井文书,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大诚意。
既能与江白他们隔开,又不至于引起江白的怨恨。
江白心中一动,族里连打井文书都放出来了,可见这打井的地方可不好找。
“村里的水井是现成的,如今我们却要自己找地方打井。”
“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江白手里捏着打井文书,她也没有把握可以找到打井的地方。
“你将你爷奶卖出去的时候,可曾想过公平?”
“他们到底是你的血脉亲人,纵使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是你爹的生身父母,你将他们通通卖入奴籍,族里本就该将你赶出江氏宗族,考虑到你们姐弟可怜,才一再放过。”
“白丫头,忤逆长辈的大罪,族里已经轻轻抹过了。”
“偏偏你连卖出去的堂兄也不放过,竟然指使人将他折磨死了。”
“这样一来,村里人谁不怕?”
族长胸中郁气难解,站在他的位置,实在是两边为难。
族中也不是他一人的一言堂,族老们的意见总是要听的,打井文书一事,已经是他力排众议替她们姐弟几个争取来的,若她还不满意,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族长说的这些,江白早就考虑过。
只是江松宗犯下的错,哪里是卖入奴籍能赎得了的,不让他付出代价,她心气难平。
“我知道了。”
“若按族中的安排,那放入族仓的粮食,我们能否搬回来了?”
毕竟以后都要老死不相往来,总不能还让宗族保管他们的粮食。
族长沉默了。
这就是他迟迟未能开口的事情。
见他静默不语,江白瞬间懂了。
“族中不会是不想归还我家的粮食吧?”
族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你们以后与村中要少往来,但你们还是江家村的人,阿文的粮食,每个月我还是会命人称了给你送来。”
江白嗤笑,也就是说,族里不想还呗!
族长被她讽刺的眼神看得如坐针毡,老脸不由红了起来,侧过脸去。
“地契的事情,自有里正与你交办,我今日过来只是与你说一声。”
说完,族长没脸再留下去,匆匆地离开了。
江白也没留他。
她知道,族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是开恩了。
在这个时代,宗族的势力很大,换到别的宗族,如果有人像她一样把爷奶伯伯和兄弟姐妹们都卖掉的话,搞不好要当成妖魔鬼怪绑在干柴上烧死了事。
更不用说她后面对江松宗做的那些事情。
虽然她并不怕他们,但能少些麻烦也好。
“阿姐,我们是被村里赶出来了吗?”
江绿听了个全程,知道以后他们都不能再去村子里面打水了,没什么大事也不能去村子里,小脸上都是担忧。
“你见过带着房子和地被赶的?”
“只是让我们少与村里人往来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江白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松文不能再孕育子嗣的问题,让她不得不改变自己原有的计划。
尤其是在她求过一次雨之后,大环境也没有太大变化的情况下,她必须要早做打算了。
里正的动作很快,几乎是族里做下决定之后,第二日便与村中的人商量妥当,拿江白家附近的十亩良田,与三十五亩荒地,从江白这里换走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天气好转了一阵,又旱了下来。
眼看刚种下的豆苗也快要活不下去,村里的人宁愿拿着到手的银子,重新从村里垦了一片地。
自此,江白家以及他们家周围的地占领了村东头的位置,江家村则占领了村西头的位置。
进县城的路也辟了一条出来,两条路不在一个方向,平日里村里的人也不会到村东头这边来。
就在村子里的人成功找到一处合适的打井地点准备打井时,江白姐弟三人也开始寻找适合打井的地方。
“阿娘,村子里不准大丫他们打水,也不准我们打水,以后咱们还能有水吃吗?”
江蓝站在新的荒地上,看着下方江白姐弟几人的身影,眼中都是担忧。
他们一家的吃喝全靠江白,若是江白找不到水源,他们一家都得干死。
“会有的,若真到了没水吃的时候,大不了咱们死皮赖脸地去求你大爷爷,他总不能真看着你们渴死。”
张氏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看着神思不属的江安山。
自从他把江松宗背去葬了之后,便一句话都没说过。
整个人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江松宗的下场,让她心里既庆幸,又惊惧。
江家村发生的这些事情,远在县城的季延文不能说一点不知,却也知道得并不多,自成功重考回县学之后,他便静下心来,安心读书,江白的消息,只偶尔从于商那里听上一耳朵。
今夜,寝舍里烛火早早的灭了,季延文却久久没有睡着,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虫鸣声,他才装作起夜,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