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文猜得没错。
以江白的耳力,早在他来的时候就听到了。
不过他对于她来说,还不如打井重要,若是不他提到江绿她们,她还真不打算出来。
算算时辰也该到了吃午食的时候,索性在他去找江绿他们之前,自己先出来了。
江松农背的木板少,精神头比江松强好些。
顺着方向,很快就找到江绿两人。
当然,还有一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
“阿姐。”
江绿欢欢喜喜的过来,手里拿着江白给她准备的册子,却在看到季延文的时候,眼中欢喜转为了惊讶。
“姐夫?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神情没有一点作假。
虽然江白与季延文已经成亲许久了,但或许是江白的态度给了姐弟二人一种感觉,这个姐夫是个外人。
每次姐夫在家的时候,阿姐出门都会让她锁好自己的门窗,无事不要出门。
可见,阿姐是防着他的。
以至于季延文走了之后,她们二人没有一点不适应,甚至因为少了一个人引起阿姐的注意力,让她们过得更自在了些。
“我今日旬休。”
季延文心中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脸色都有些木然。
合着对这姐弟几人而言,他就是多余的呗?
谁知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旁边的江松文黑亮的眼珠子里闪过一抹思考之色,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不大喜欢的姐夫,小家伙冒出了迄今为止最长的一句话。
“你下午走吗?”
清脆的童音传入耳朵,季延文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错愕的看向江松文。
江白亦是一怔,随即惊喜的走上前,将江松文抱了起来,乐道:“阿文说了一句完整的句子,真棒。”
她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想让小家伙完全走出阴影,她任重而道远。
于是,她鼓励道:“阿文你会说就多说点。”
此刻的她完全忽略了季延文黑下去的那张脸。
袖口的银簪冰凉的贴着皮肤,犹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心里凉飕飕的。
“姐夫,走。”
小家伙受到了鼓励,更是手舞足蹈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季延文的脸,期待的等着他的回复。
旁边的江安山几人战战兢兢,不知道江白他们与季延文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怎么人刚回来,就要赶人走?
但他们不敢说话,怕被打。
“我不走。”
江松文越让他走,季延文反而起了逆反心理,一屁股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了。
“我是你姐夫,你阿姐都在这里,我能走到哪里去?”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江白的脸色。
见她脸上没有任何异色,这才放下心来。
“坏。”
江松文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失望,然后别过眼不去看季延文。
季延文挑了挑眉,眼中带着几分得意。
“行了,走这么远的路你肚子不饿吗?既然来了,一会儿便跟着一起干活。”
江白斜了他一眼,将饼子和水分给江绿与江松文。
甚至连大花都没忘记,掰了些饼子碎给它洒在地上,还贴心的拿一块石块倒了点水放在地上。
看到江白的一系列动作,季延文心中愤愤不平。
她对一只鸡都比对他好。
想到这里,他用力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子。
饼子梆硬,他脸上的表情一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将饼子拿出来,再塞进嘴里用牙磨。
这么硬的饼子,不知道放了几日了。
她就是见不得他好。
心中碎碎念着,吃东西的动作却一点没停。
他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江白瞥了他一眼,目光悄无声息的朝江绿他们二人待的那处山洞打量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吃过东西之后,几人再次忙了起来。
季延文虽然百般不愿,还是被江白拉着下了井,帮着她一起凿石头。
两个人进到狭小的井底,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多了个人,工作进度非但没有变快,反而比起江白一个人时慢了不少。
“江白。”
手里拿着工具凿着地面的石头,季延文喊了一下江白的名字。
她就在他的背后,两人背对着背,身子挨得极近。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
“嗯?”
江白疑惑的应了一声,但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动静。
“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一句话季延文说得很低,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委屈。
井底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季延文以为江白不会回答时,她开口了。
“季墨,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的演技很差?”
季延文面色一僵,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
“你在说什么?”
江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有几分无奈。
“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她再次感叹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明明知道我不信任你,还非要往我面前凑。”
“你袖袋里的簪子是给我买的?”
“是想要讨好我?”
她明明没有转身,季延文却有一种如盲刺在背的感觉。
眼中情绪翻涌,话出口之时,却是满含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簪子?”
江白没说话,他又说道:“好端端的,我讨好你做什么?”
自认为自己并没露出什么破绽,他淡定的回话。
却不想江白放下手里的工具,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翻转过来。
手掌无比熟练的扣住他准备抵挡的手,一把撕下他脸上的面具。
俊秀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两人的距离近得可怕。
季延文的身子下意识颤了颤,但因为手被江白制服,动弹不得。
“你想做什么?”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头顶的光线格外的微弱,令他的脸庞整个笼罩在黑暗中。
江白的身高明明比他低不少,此刻却充满了压迫感。
她一寸一寸的打量着他的脸,心中再一次感叹,他的脸真的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她将他抵在冰凉的井壁上,刚搭上不久的井桡硌得他后背生疼。
“于商出现在平山,是你告的密吧?”
她的声音很轻,季延文却觉得遍体生寒。
哪怕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他亦努力的稳住了自己的表情,故作疑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袖口的手掌下意识收紧,他的瞳孔缩了一下,哪怕面上笑着,眼底的神色却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