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俘虏和工具
呼兰白音闻言，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说这些女奴啊，你是觉得自己部落的人太少了是吗？
我今早正好听父亲说起过，说是冻死了些，然后累死了些，还有些因为不够温顺被用来祭祀了。
剩下一百多个，都是听话乖巧的女奴，等回去我要向父亲讨要几个。
以前我有好几个南方来的女奴，不过去年都冻死了。”
“为什么冻死了？”
“因为白灾啊，那些女奴没有温暖的帐篷，挤在羊圈里冻死不是很正常吗？”
张有志听着这话，只觉得心中阵阵的绞痛，不曾想呼兰白音有继续说道。
“对了我的朋友，等你回到呼伦湖边，你那几个女奴送来我帮你调教调教吧。”
“你还会这些？”张有志很难把慈悲二字和女奴联系起来。
听到这话，呼兰白音眉毛一挑，整个人都得意起来：
“当然了，调教奴仆和牲口，是一个呼兰王族从小就要学习的事情。
从五岁开始，我就开始学习调教女奴；
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当一个人的生存成为头等大事的时候，他屈服的是最快的；
如果一个人不惧生死，那么就掌握他在乎和眷念的东西；
我只要掌握了奴隶的生死和眷念，就能让他学会习惯和服从；
如果实在不懂得服从的，我就赐予他往生。”
张有志听着呼兰白音用温和的语气，和煦春风般的嗓音，说着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看着那些听见鞭响就跪地磕头的男女，他眼中平静无波，但是汗水早已浸透了后背。
这些俘虏哪里是俘虏，分明已经成了奴隶和工具。
他难以想象，一个有着“慈悲”称号的少年人，会对同样是人的同类，有着深入骨髓的歧视。
自己居然还曾觉得他善良。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等人因为顽强的战斗得到了尊重，否则这时候不是死了，就成了鲜卑人的奴隶。
哦不，或许自己已经成为了奴隶，张有志惊悚的想。
在他们用方萤等人威逼自己的时候，可能自己已经成了奴隶。
莫大的恐惧充斥了张有志的内心，他突然对这个呼兰族，对鲜卑这个野蛮的国家，有了莫名的恐惧。
嫂子说过，我们中原人敬的是天地君亲师，行的是仁义礼智信，决不能与用活人祭祀的鲜卑人为伍。
一定不能成为鲜卑人！
一定要离开鲜卑！
一定要消灭鲜卑！
回首再看那些俘虏，张有志下了决心：
既然这些人已经成了真正的奴隶，那就管不了了。自己能解救的，最多是几个袍泽，再加上几个不至于太拖后腿的女人罢了。
要南逃，就得有速度脱离呼兰部的追兵。
偷一大批马逃走是不可能的，动静太大了，但一人一匹马又跑不过有好马的鲜卑精锐。
一得闲暇，他立刻打马找到了田秋生，悄声问道：
“秋生，你以前说的那种大车轮是什么样的，能做吗？”
田秋生毫不犹豫的点头：“能做啊，伍长您不是说教鲜卑人技术是资敌吗？”
鲜卑主要的的交通工具便是爬犁和马，几乎所有的马车都来自商人或者缴获。
刚刚开始北上的时候，张有志曾经听田秋生说：
草原看起来地形平坦，但其实马车就像在大周的乡下一样，根本跑不起来，除非像江南的乡下人一样把车轮造大一倍。
张有志当时告诉田秋生，不能把这个诀窍告诉草原人。
可现在为了逃跑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他细心的交代田秋生找老程头和闫怀帮忙，用五天制作两辆大轮子的马车，准备四辆马车用的精致部件，还把制作马车需要的大型木料都画了出来。
随后，他又找到方莹，让他们有意识的藏一些食物。
......
就在张有志挣扎着想要南归的时候，罗泰幽灵般的身影正在冷冷的观察着北撤的鲜卑人。
鲜卑人用五天的时间，拿走了这座城里能拿走的一切，破坏了能破坏的一切。
浑身大面积烧伤，头发也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但是罗泰顽强的活到了鲜卑人离开。
他必须要活下去，必须要弄清楚一切，必须要给征东卫西大营四千将士，和平北县的百姓一个交代。
现在，他必须确定刘先生的话。
罗泰缩在井壁边的洞穴里，默默的清点好不容易磨制的弩箭，然后磨好了自己的环首刀，背上粮袋翻出了井口。
他小心的清理掉所有痕迹，循着大军的痕迹缓缓跟上了拓跋平的队伍。
虽然没有马，但他咬紧牙关，前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比辎重过多的鲜卑大军慢。
驱赶着牛羊的鲜卑大队要逐水草而行，甚至比大周行军还要慢很多。
因为鲜卑人的大队就在前方，完全得不到任何猎物，罗泰只能小心的计算着口粮。
跟了五天之后，因为进入了拓跋平的领地，整个大营开始全面放松下来。
哨骑不再一人双马两前两后，营地也不再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士兵们开始角力嬉戏，贵人们开始饮酒作乐。
罗泰找到一个空了的兔穴，把兵器和弩机拆卸后物藏进去，摸到了水边，静静的伏在水边。
塞外的河水冰冷刺骨，使他止不住的发颤。
罗泰用惊人的意志支撑着，咬紧牙关，甚至控制了身体的发颤。
终于，在他就要冻死在河水里之前，一个外出取水的牧奴来到了这里。
罗泰轻松的杀扭断了取水牧奴的脖子，然后把他的尸体丢在和河流的下游。
紧接着，他熟练的换上那牧奴的衣服，在身上涂抹些牛羊的排泄物等污物，和几个杂胡说笑着进了大营。
两个来自大周的汉人在这个大营是如此的显眼，几乎不需要打听就能找到他们的帐篷。
“啪。”一马鞭打在了罗泰的厚背。
他迅速弯腰，转过身去跪在了地上，用熟练地鲜卑语说道：“尊敬的大人，我祈求您的宽恕。”
他其实才进到这里，什么也每做，自然什么错也没犯。
但是从前训练的时候，教官无数次告诉他们：
鲜卑的贵人面对下层动辄打骂，甚至不需要理由。潜伏中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要立即认错，否则会有更大的麻烦。
果然，那个手拿鞭子的鲜卑小吏趾高气扬的说道：
“甘先生今日要宴请刘先生，你们这些个火神惩戒过的蠢货来这里干什么？
快快回到苦役营，莫要污了甘先生的慧眼。”
苦役营在鲜卑军营中，是典型的藏污纳垢之所，是仅比俘虏营好一些的地方。
犯错或者冲撞贵人的鲜卑人，往往都会被发配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