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白语柔似乎已经开始怀疑她们所说的话了,方去病看着白语柔那飘忽不定的双眼,摇着头叹了口气,向一边走去。
来到院子中的方去病环视一周,仔仔细细的观察了番,想起穿越前自己住的那个又窄又小的破屋子,如今却拥有了如此大的院邸,哪怕是做梦他都没有梦到过。
看着院子中的那颗小柳树,心中不由感慨了起来。
这时,范雪梅走了过来,看见方去病一人在发呆,慢慢靠近后轻声问了句。
“主人,您不去休息吗?昨夜忙了一宿,又这么早的起来,难免还有些困意吧?”
方去病看着范雪梅那骄人的脸蛋,扬起了双眉。
看着她所穿的衣服,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雪梅,你这身衣服穿多久了?”
范雪梅听他这么问,突然有些错愕,低头看了看:“这衣服是我从永乐城出来时穿的,怎么了?”
方去病心中一沉,目光来回攒动。
“既然来了新的地方,就应该有新的衣服,皖城不是有新蚕丝的制衣技术吗?等过几日给你们一人买一件。”
在方去病的内心深处,总认为她们跟着自己是委屈了她们,如今有了住处,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要让她们过得更好。
范雪梅听后,内心之中也很高兴,但转瞬即逝。
“主人,咱们现在虽然有了自己的房子,但身上毕竟没什么积蓄,还是先攒攒钱再说吧。”
“再说,三妹也快走了,作为姐姐,我和大姐怎么也要给她拿点银两,就算身处军营,也不能身无分文不是。”
范雪梅的话让方去病一惊。
“雪莲要走?我咋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这些天怎么都没人跟我提过。”
范雪梅笑了笑,把来龙去脉与他讲了一遍。
方去病这才知道,马上就要到九月了,一年一度的军卒操练马上就要开始,只要是军卒就参加,谁也不会例外,哪怕是在司徒燕的麾下也不能特殊化,而这一去怎么也得需要两三个月。
如果在军卒操练中拔得头筹,没准还能被凤主所赏识,留在皇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方去病了解后,眉头紧锁。
从刚开始四个老婆,变成了五个,随后搬出永乐城来到皖城又变回了四个,如今又要离开一个,变成了三个,几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次离别,不免让方去病有些感伤。
“军卒操练?”
“你说的可是全国性质的操练?”
范雪梅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既然有凤主参加,应该就是全国性质的,至于具体啥样,我也不是很清楚。”
方去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禁小声嘀咕了起来。
“听闻雪莲刚刚加入司徒燕麾下不久,这就要参加全国性质的操练,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些?”
“非去不可吗?”
范雪梅知道方去病在关心雪莲,于是笑着说道:“主人的心思还真是够缜密的。”
“的确,这个操练的名额不是所有人都会有的,但雪莲的偶像是谁您不是不知道,她很想在这次操练中得到凤主的赏识,更想在这次操练中得到司徒燕的关注。”
“这件事是她自己争取的,其他人根本干涉不了。”
方去病听后,转身就要去找范雪莲,却被范雪梅当即拦下。
“主人,我知道您担心她,可这是她的梦想,就如同我的梦想就想一直陪着夫君身边左右一样,主人还是不要再去劝了。”
方去病看着眼前的范雪梅,犹疑了下,随后低沉的叹了口气。
“也罢,既然她想去,那就让她去吧,你说的对,她此番过去,兜里怎么也得需要些银两,咱们还有多少钱,给她多点便是。”
范雪梅知道他终究还是有些不舍,于是笑了笑。
“这点就不用操心了,我们早就把钱给她了。”
方去病听到这,心中突然莫名的酸楚起来,想起之前总是说雪莲太过莽撞,就在刚刚还因为偷听之事,与她争吵了一番,如今这就要离开了,反而有些难过和自责。
如果知道她这么快就要离开,当初就不应该总是说她。
范雪梅见他突然变得心事重重,慢慢拉起了他的手并亲切的说道:“主人,人生在世,有聚就会有散,再说三妹很快就回来了,主人无需伤感。”
只见方去病双手背在身后想了片刻后,总觉得雪莲马上要走,怎么也要送给她一些东西。
“雪梅,你身上有钱吗?”
范雪梅瞄了一眼,随即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荷包,直接放在了方去病的手中。
方去病愣了一下,将荷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吓了一跳。
荷包里居然全是银票,一粒碎银都没有。
“这?”
“咱们得钱不都在雪娇那里,我记得就几十两而已,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范雪梅听后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那个荷包说道:“主人难道没看见荷包上的刺绣?那可是我娘亲自缝上去的。”
“虽说我娘喜欢四妹,但对我们几个姐妹来说,她都没有厚此薄彼过,这荷包中的钱,都是我娘给我的。”
“我们姐妹四人,人手一个,与其说是私房钱,其实就是为了在我们出嫁时,留在身上的嫁妆。”
方去病听后连忙把荷包还了回去。
“这是你娘给你的,我不能要,再说如今伯母已经离世,我就更不能拿了。”
范雪梅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又把荷包递了回去。
并笑了笑:“都说了,这是留给我们当随身嫁妆的,现在既然已经成了婚,主人拿去便是,就不要再推辞了。”
方去病见状,如果还是不要的话,不知推搡到几时,于是叹了声。
“那好吧,我用完会还给你的。”
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走在皖城的街巷中,方去病四处逛了很久,但就是不知道应该买些啥,平常女子还好说,买一些胭脂水粉就可以,可范雪莲偏偏又是从军的女子,这让他很是头疼。
“来往的老少爷们,大娘大婶们,快来看看啊,王记铁铺新开张,所有东西一律八折!”
突然的一句吆喝把方去病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铁铺?
剑鞘?
雪莲身为一名军卒,常年佩剑,这剑鞘应该能用的上,再说她就要参加操练,好看的剑鞘对于习武之人应该很有用。
想过以后,方去病便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围裙的壮汉,在挥动着烙铁,大汗淋漓的干着活,方去病礼貌的问了句。
“这位大哥,咱们这有卖剑鞘的吗?”
壮汉见有客人,连忙把手中工具放了下去,并用围裙擦了擦手,笑脸相迎。
“呦,您可是我这王记铁铺第一个客人,剑鞘是吧?”
“当然有,请问您的佩剑是什么材质?长多少寸?宽又是多少?”
“剑尖拐角又是多少?”
壮汉一口气问了一大堆,可方去病却不知如何回答。
毕竟是雪莲的佩剑,他碰都没碰过,就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额……你们这就没有通用的?”
壮汉听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身上果然没有佩剑,于是憨厚的笑了笑:“我知道了,您是想送人吧?”
“最近所有军卒都要前去操练,一个好的剑鞘确实必不可少,那您要送的人是?”
方去病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哦,是我的夫人。”
一句很平常的回答,方去病没觉得什么,但壮汉听见后却十分惊愕。
“啥?女子!”
“难道是‘起‘字营的?”
方去病听后眉头皱了下。
“你怎么知道我家夫人是‘起‘字营的?”
“你这不是刚刚开张?莫非你是我家夫人的朋友?”
面对方去病满脸的诧异,壮汉连忙把他拉进了屋内。
方去病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然坐在了屋中,看着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兵器,不由心中发寒,见壮汉坐在对面后,他立即站了起来。
“这位大哥,您这是啥意思?买卖不成仁义在,再说我又没说不买,你这可是强买强卖,就不怕被官府知道?”
看着方去病慌里慌张的样子,壮汉笑了起来。
“不用怕,我叫邢殇,您夫人的剑,当初就是在我这买的。”
方去病听后,眨了眨双眼,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随后坐了回去。
“雪莲的剑是你做得?”
“此事说来话长……”
只见邢殇把围裙解了下来,并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经过邢殇的陈述,方去病这才知道,这个叫邢殇的原本是在永安城靠着打铁为生。
范雪莲进了‘起‘字营后,去他那打了一柄剑,有了一面之缘。
前几日,因范家出事,被迫搬出城后,刑部的商榷为了避免瘟疫再次发生,就将所有与范家接触过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幸好邢殇有一身手艺,搬到此处后,还能勉强靠着打铁为生。
“没想到这个商榷竟如此心狠,你与雪莲就只有一面之缘,竟也被赶了出来!”
“如此说来……”
方去病突然想到了什么,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那你可曾看见过我的岳父?雪莲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