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本官还是持先前的看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齐成立脸色阴沉不定。
说实话，他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个陆浩然是真的要查，还是做做表面功夫。
陆浩然的脸彻底冷了下来：“齐大人，你莫不要忘了，本官的职责是什么？你这样的说辞，让本官很难不往别的地方想，一旦牵扯到齐大人，估计齐大人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干了什么？真要查下去，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通俗来说，那就是别装了，再装下去大家都得死。
齐成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陆浩然，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查出点什么？本官有什么能让你查的，陆浩然别忘了，你只是一个按察副使，别以为没有人治得了你。”
陆浩然冷声道：“怎么……威胁我？”
一时间，偏厅里面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两位大人，消消气，别因为一个怡红楼伤了同僚间的感情。”
这时，霍伯庸充当和事佬，笑着说道：“诸位，你们说呢？”
“是啊，两位大人消消气。”
“陆大人，齐大人也是怕影响到衡州城商界，让衡州城的商人心寒……”
其他人也出言劝道。
齐成立目光有些躲闪，毕竟陆浩然的话，真正吓到了他，一旦顺着怡红楼的这条线查下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这三年来，他可是没少出面帮怡红楼摆平那些案子。
陆浩然皱着眉头，周围那些官员的话，让他十分的反感，乍一听，好像是在劝他们，可仔细一听，就是在为齐成立说话，为怡红楼辩解。
越听越来气，直接起身冷声道：“怡红楼本官非查不可，诸位也不要再劝了，本官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直接昂首挺胸走出偏厅，离开了州衙。
“既然陆大人心意已决，齐大人，下官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霍伯庸起身拱手道，然后向后退去，离开了偏厅。
在霍伯庸离开后，董成峰也同样起身告退。
在陆浩然三人走后，齐成立一巴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随后就听到齐成立吃痛喊出声音：“卧槽，疼死本官了。”
“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下官随身携带有金疮药……”
“大人，下官这就命人把这茶几劈了……”
剩下的五人纷纷献殷勤道，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齐成立看着厅中的五人，心中感觉到很非常的厌恶，以前还觉得这些人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让人厌恶。
只知道溜须拍马，不干实事，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跟这帮人混在一起？
……
陆浩然刚出州衙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霍伯庸的声音。
“陆大人，陆大人……”
陆浩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便看到霍伯庸和董成峰两人正快步朝着自己走来，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他的身前，旋即面露疑惑道：“霍大人，董大人找本官有事？”
先前在偏厅的时候，他就看出这两人有所保留，似乎有些不信任他。
霍伯庸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陆大人，这里说话不方便，请随我来。”
陆浩然点了点头，很快就来了一辆马车，三人先后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起来，一路无话。
半个小时后，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门前。
“陆大人，请。”
霍伯庸伸出手，走在前面带路。
陆浩然和董成峰两人紧随其后。
院子不大，不过环境极美，院墙四周都种着竹子，人在院子中，能够闻到一股竹子的清香。
走了一小会，三人来到一座亭子中，这亭子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写着“观澜亭”三个大字，字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三人坐下，霍伯庸一边烹着茶，一边说道：“这次冒昧请陆大人过来，是想问陆大人一件事，先前陆大人在偏厅所言，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哈哈~”陆浩然笑出声来：“霍大人这问题着实有趣……如果霍大人不相信陆某，岂会相邀至此？如果相信陆某，那岂会问出如此矛盾的话来。”
“哈哈~确实如此，是霍某愚钝了。”霍启刚同样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陆兄，可曾想过后果？”
之所以称呼改变，那是因为陆浩然先一步改变称呼，有交好的意思。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说官面上的话。
“后果？”陆浩然别有深意的反问道：“不知霍老弟，所说的后果是什么？”
“这个还是我来说吧。”一旁的董成峰开口道：“想必陆兄也看出来了，这衡州城不太平，怡红楼身后的人，背景很大，如果继续查下去，恐怕会惹怒到身后的人。
届时，雷霆之怒降下，陆兄该如何挡下？”
陆浩然收起笑容，再次反问道：“那两位的意思是？不查了？”
董成峰沉默下来，和霍伯庸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带着些许无奈道：“查清又如何？还能将对方绳之以法？”
陆浩然厉声道：“两位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国为民，怎会说出这种丧气的话，你们莫不要忘了，这是大明的天下，你们的身后站着大明，站着律法。
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般，畏首畏尾，届时，百姓有冤无处伸，有冤无处告，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这……”霍伯庸和董成峰两人一时间语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为官时的初衷，心中那团即将熄灭的火，再次燃起了熊熊大火。
两人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起身站立，郑重的朝着陆浩然鞠上一躬，异口同声道：“多谢先生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陆浩然同样起身，扶起两人道：“陆某惭愧，这先生之言万万不敢当，陆某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两位能够深有体会，证明两位跟陆某志同道合，如果两位不嫌弃，私下可唤我一声陆兄。”
这“陆兄”和先前的“陆兄”可是有很大的区别，先前的称呼，不过是礼貌性的称呼，而现在的“陆兄”则是认可的称呼，如果他们三人都是江湖中人，就代表义结金兰的意思。
只是朝廷法制，义结金兰很容易让人误会为结党营私，所以有必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陆兄。”霍伯庸和董成峰二人郑重的喊道。
“霍老弟，董老弟。”陆浩然脸上挂着笑容道。
三人相视一笑，然后重新坐下。
有时候，男人间的友情建立，只需要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