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陆兄，其实在三年前，我们二人就盯上了怡红楼，多次上书请查，都没有回音，只能蛰伏在暗处，与齐成立虚与委蛇，寻找机会。”霍伯庸道。
董成峰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们在暗中调查发现，怡红楼的娼妓来自于其他州县，年龄偏小，口音十分的统一，经多方调查，确认这些人来自于交州。”
“交州？”陆浩然插话问道：“可有证据证明那些女子的出身？”
大明律法，有着明确的规定，无论出身贫寒贵贱，都不得逼良为娼，除非自愿或者是触犯大明律，被贬为娼籍。
董成峰摇着头，道：“每一次刚找到一些线索，就会突发各种状况，然后线索也随之断了，查无可查。”
陆浩然皱着眉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事情就难办了，加上还有齐成立等人从中作梗，要想查怡红楼，恐怕很难。”
“非也，非也。”董成峰道：“或许之前很难，不过，现在事情出现了转机？”
“噢？”陆浩然诧异道：“此话怎讲？”
董成峰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陆兄，可还记得陈一？”
“陈一？”陆浩然仔细回想着，很快脑海中就出现一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身影，道：“董老弟，你是说，先前我在街上救下的那位年轻人？”
“不错，正是他。”董成峰点了点头。
陆浩然诧异道：“难道这个陈一就是董老弟所说的转机？”
“自然。”董成峰将自己调查所得，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对方。
陆浩然在听后，深思片刻后，道：“看来这个陈一确实能够为我们打开突破口……这样，就劳烦两位老弟继续暗中调查，我去找陈一谈谈。”
“好。”
……
衡州城，慕容家别院。
“玲儿，好了没啊？”陈一躺在床上对着房间里面的沈巧玲问道。
很快就传来沈巧玲的声音：“公子，再等一会，马上就好。”
陈一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他活着还有一点点的价值，早就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免得遭这份罪。
曾经的曾经，他多么羡慕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可现在他一点都不羡慕。
他多么希望现在的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做着正常人的事。
比如，一些男人能做的事情——把生米煮成熟饭。
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处处都要沈巧玲伺候着。
“好了，公子。”
在这陈一发呆的时候，忽然耳中传来沈巧玲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肉香味，以及那淡淡的炭火味。
不一会儿，沈巧玲双手抬着一个小桌子来到床前，将桌子放到地上，然后目光看向陈一，道：“公子，玲儿先扶你起来。”
“嗯。”陈一应了一声。
随后在沈巧玲的帮助下，成功的在床上坐起，背靠着被子，或许是因为沈巧玲有了经验的缘故，这次扶他起来时，显得十分轻松，整个身子直接挨着他，没有了先前的羞涩感。
沈巧玲扶起陈一后，将一块白布铺在床上，然后将小桌子抬上床，让陈一只要抬起手，就能够拿起桌面上的东西。
陈一看着小桌上那几碟烤肉，舔了舔嘴唇，肚子也是发起了抗议。
可不管他怎么使劲，手依旧还是抬不起来。
沈巧玲似乎发现了这点，坐在床的另一边，夹起一块烤肉，送到陈一的嘴边，道：“公子，尝尝玲儿的手艺。”
看着大汗淋漓的沈巧玲，陈一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烤肉，入口肉香四溢，淡淡的梨花木香气和烤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烤肉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郁。
这牛里脊烤的恰到火候，多一分变柴，少一分，外表焦香的味道又会减弱。
细嚼慢咽吞下，肉香依旧弥漫在口腔中，久久不散。
没想到，他只是跟沈巧玲大致说了一些，烤肉的方法，对方就做出堪比米其林大厨的手艺。
“好吃。”
陈一由衷的给出评价。
听到陈一肯定的评价，沈巧玲满脸笑容，似乎得到了最满意的奖赏，继续夹起一块烤肉，送到陈一的嘴边。
陈一却是摇着头道：“玲儿，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尝尝。”
“玲儿已经吃过了，公子，这些都是留给你的。”沈巧玲同样摇着头，拒绝了陈一。
陈一的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如果玲儿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别，公子，我吃。”
沈巧玲以为陈一已经生气了，立马夹起一块烤肉，送到嘴里，脸上瞬间浮现出陶醉的模样。
沈巧玲吃的很慢，似乎在慢慢品尝烤肉的味道。
就这样，主仆二人，你一块，我一块，你一口，我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很快碟中烤肉，被一扫而空。
沈巧玲心满意足的道：“公子，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能跟公子一起吃饭，还用同一双筷子，吃什么都是好吃的。
“这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陈一同样说道。这玲儿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两世为人的他，第一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两人的话基本一致，可话中的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沈巧玲拿着手帕，在陈一的嘴边轻轻的擦了擦，道：“公子，我先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再伺候公子就寝。”
“嗯。”陈一好似想到了什么，道：“那个桌子先留下，稍后给公子泡壶茶喝。”
沈巧玲点了点头，将那几个小碟子叠在一起，手里拿着一块方布将桌面擦干净，然后端着碟子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巧玲手里提着茶壶走了进来，将茶壶放到桌上后，开口道：“公子，那位恩人上门前来，说要探望公子，公子是见还是不见？”
沈巧玲的意思很直白，管你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只要公子不想见，那就不见。
恩人？
陈一对于这个词确实有些陌生，不过很快就想到了先前在街上发生的事，淡淡道：“玲儿，请他们进来吧。”
“是，公子。”
沈巧玲应了声，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沈巧玲离去的背影，陈一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方先前的话，他岂能不懂对方的意思，沈巧玲是怕陆浩然打扰到他的休息。
因为郎中说过，他需要静养。
当然，他不是怪沈巧玲，只是，没想到自己在沈巧玲的心中何时变得那么重要了？
因为自己需要静养，而想把自己的“恩人”赶走，虽然这样做有些忘恩负义，可陈一确实能够理解沈巧玲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