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泽口敦子是这个朝雾峰秋抛出去的饵，目的就是要吸引......吸引关西春吉会的人对她出手？”
在前往东云大厦的路上，菅野向灰原阐述了他对此事的看法，这让灰原大吃一惊。
“可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就是为了给我看！给警察看！这群该死的疯子！”
菅野被气的咬牙切齿，如果此时朝雾就站在他眼前的话，菅野肯定会不顾一切地一拳砸上去，把他的高鼻梁砸塌才能解恨。
“这个混蛋心里清楚，如果春吉会在东京不捅大篓子，警察也拿他们没太好的办法，所以才会向春吉会抛出泽口敦子这个人——如果春吉会伤了泽口敦子，那警察就不能袖手旁观了，一定会对春吉会采取措施。”
“可，泽口敦子会调查白色信金这家公司，是因为今天有人在目黑桥上自焚了呀——这是一个突发事件吧？”
菅野点了点头：“对，也许这就是个突发事件，但是朝雾峰秋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就立刻设计好了圈套。
他说有人向春吉会泄露了泽口敦子将会调查白色信金公司的消息？不，这不是泽口敦子的某个上司泄露的，是朝雾峰秋自己干的——朝雾很有可能和报社里的某人存在利益联系，并从这个人嘴中听到了这个消息，然后他再把这件事情捅给了春吉会......”
灰原稍微能够理解菅野的意思了，她点了点头：“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春吉会去伤害泽口敦子，好给你们警察一个驱赶春吉会的理由？”
菅野冷哼一声：“不止如此，仅仅是这样不会让春吉会上钩的......今天中午，我为了给泽口敦子摆平铃木胜造的事情去了铃木组，朝雾峰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为什么？因为他在铃木组老巢附近有人盯梢......”
“这个朝雾可真是老谋深算......不过，有盯梢又能如何呢？盯着敌对组织的举动，不是很正常吗？”
“没错，冬云派和关东稻叶会都想把对方撕碎，独吞东京，但是‘新宿协定’让他们不得已只能停战，为了摸透对方的情况，他们双方肯定都互相安插了不少暗哨，对吧？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灰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从这个角度考虑，想要把势力扩展到东京的关西春吉会呢？他们要想在一个未知的领域开疆扩土，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关东本土势力的关键人物呢？”
“——你的意思是......朝雾峰秋原本就知道大厦附近有春吉会的人在盯梢，所以他才会把你和泽口敦子叫去大厦。”灰原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他把你们两个人叫去东云大厦，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让春吉会以为你们两个在为他工作......”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记者调查白色信金公司，或许春吉会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如果是和冬云派有密切联系的记者，春吉会就不会坐视不管了，他们有很大概率会对这个记者动粗。”
菅野咯吱咯吱地咬着牙，像是朝雾峰秋此时就在他的嘴里，他想要把他直接咬碎一般：“以我对暴力团的了解，这群人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威胁在对方保护下的人。试想，我现在在给关东稻叶会交保护费，冬云派的人却来欺负我，我肯定就会想稻叶会没办法保护好我，于是就投奔向了冬云派......这是春吉会给冬云派的一个下马威，因为他们以为泽口敦子是给冬云派工作的。”
菅野解释到这里，灰原已经基本捋清了这个逻辑关系，概括下来就是：这个朝雾峰秋给关西春吉会制造了一个泽口敦子在为他们干活儿的假象，而泽口敦子好死不死地又要去调查春吉会旗下的放贷公司，于是招来了春吉会的仇视。
而这一切都在朝雾峰秋的计划中，因为他知道警察没办法无缘无故地处理关西春吉会，所以才会利用此事给警察创造一个处理春吉会的理由。
“这个朝雾峰秋......还真是把这一切都算计进去了啊......”灰原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心想之前菅野就整天和这种人对着干吗？
真是难为警察了。
没成想，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菅野扭头对灰原说道：“——还有更绝的。”
“更绝的？”
“他的手下让泽口敦子给我打电话的原因，冬云派的黑道分子会把那两个人抓走的原因。”
“......这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了，难不成是担心春吉会的人会对泽口敦子下死手？”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朝雾想把主动权牢牢地攥在他的手里。他是希望我亲手从他那里带走那两个春吉会的混蛋，以此确保警方确实了解这起事件情况的同时，还要我欠下他的人情。”菅野讽刺般地笑了，“这个该死的老狐狸，想想他到底有多能算计吧。”
灰原咂咂嘴：“老实说，要不是他是个坏蛋，我简直要佩服他了。”
这是实话。
能悄无声息地布下这样的局，还能从中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手腕着实了不起。
无愧是一个大型暴力团的头目。
“——那你应该也佩服我才对吧？毕竟我可是猜透了他的布局......”一听灰原有些佩服朝雾峰秋，菅野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我说，我跟他差不了多少吧？”
“可你还是得乖乖地按照他给你设计好的路线去走不是吗？我们现在不就在去他公司的路上？你也要把那两个春吉会的人从他手中带走，押送到警视厅，对嘛？”
灰原笑着说道：“你必须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你肯定不希望泽口敦子白白的被欺负，你也不希望放任这帮春吉会的混蛋在东京逍遥自在，所以，你势必得从朝雾峰秋那里带走那两个当事人。
这样一来，你还是会正中朝雾的下怀。”
“对，你说得都对。”菅野皱起眉头，“是这样没错，朝雾峰秋的这个人情，我一定要欠下了。”
菅野心里可谓相当的不爽，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朝雾峰秋当成棋子玩弄在股掌之间了，想当初他还年轻，竟然在阴差阳错下救了朝雾峰秋一条小命——那一次，他也是被朝雾当成了棋盘里的一颗棋子。
正因为菅野救了他一命，才会有后来的“新宿协定”。
“朝雾峰秋势必要把春吉会的势力挤出东京，如果我们警察不动手，他就会自己的动手。”菅野回想起之前朝雾见他时向他说的话，“但比起他自己动手，他更希望我们警察能帮他处理这件事。
——想想看，如果我们警察替他出手了，就等同于是在告诉春吉会，‘我们警视厅不欢迎你们这帮来自关西的极道分子’，春吉会如果还来，就得掂量掂量是不是要冒着和当地警察撕破脸的危险来了......”
灰原恍然大悟：“难怪他要费这么大的劲儿给你们找借口，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他亲自动手，只会让春吉会和他杠上，但警察出手就不一样了！春吉会总不敢和警视厅对着干！”
菅野见灰原疑似露出了“崇拜”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于是他伸出手去，刮了刮灰原的鼻梁。
“——你干嘛又这样对我？”灰原可讨厌被菅野当做小孩子的感觉了。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朝雾峰秋关进监狱。”菅野冷哼一声，“不许崇拜坏蛋，小小年纪不学好。”
灰原噗嗤一声就笑了，她没想到菅野这么小心眼儿：“好好好，我最崇拜你啦，警察大人。”
“哼。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