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新斋。
姜止已经止住了哭泣,但那双眸却冷得很。
小灵立在她面前,眼角带着笑意:“姑娘盼了那么久,终于盼到了将军回来,可见就连老天都可怜姑娘的痴心一片。”
她说的理所应当,姜止抬眼怒视,沉声:“这里是王府,不是闺中,需知隔墙有耳,你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就别在我房中伺候了。”
小灵慌乱开口,下跪道:“王妃,奴婢失言,王妃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姜止冷瞥了她一眼,冷冷:“起来吧,没有下次。”
小灵是从小跟她长大的,知根知底,她心中所想所念,小灵心知肚明。
从某一种方面来说,小灵说出的话,是她的不可说,不能说。
沉默良久后,姜止抬眼,压低声音:“我已嫁人,如此,岂非……”
后头的话,她没说。
但小灵明白,她眼底氤氲着泪珠,急切开口:“王妃千万不要这样想,凭什么男人都能三妻四妾,女人却不能追求自己的白月光,再者说了,您又不喜爱将军,只是欣赏,就算是王爷知道了,也说不出您半个不字,再说了,他自己左一个晚姨娘,右一个林听,个个疼的心尖尖掌心肉一般,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得到您真心以待。”
姜止瞧着小灵口不择言为她开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灵,你这是偏听偏信。”
小灵梗着脖子上前:“奴婢就是偏袒姑娘,谁来都不好使。”
姜止笑着拍了下小灵的肚子。
小灵笑着躲开。
主仆两个哪有半点先前在安晚阁的小心翼翼,打打闹闹,仿若还在闺阁之中。
笑了半晌,姜止思绪再起,深吸一口气道:“你派人将母亲送到丞相府,交代她一定不要与父亲和那院的人起冲突,一切有我。”
小灵颔首:“是,姑娘。”
姜止又交代了几句,便让小灵出门着手去办了。
待小灵走后,姜止起身行至窗前,望向王府的这四方天。
脑中浮现出方才萧驰野回来后的种种,她总觉得萧驰野和晚姨娘似乎是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她禁足禁的太顺理成章,倒显得像是两人同做的一场局。
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相比于姜止的小心翼翼,安晚阁内,倒是一片祥和。
萧驰野回府后,哪都没去,一直守在颜禾晚的塌前。
好在陈御医说她不过只是膝盖淤肿,伤心过度,多休息几日便好了,萧驰野这才放下心来。
入夜,萧驰野与她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棋盘。
萧驰野执黑子,颜禾晚执白子,棋盘之上,明显黑子占上风。
瞧着黑子又要赢了,颜禾晚小脸一皱,将手中的棋子尽数扔在了白玉罐子中。
少女娇嗔:“王爷都不让着点妾,妾一个女子,岂是王爷这样的骄子,王爷竟还与我认真对弈,没得让人说王爷小气,输不起。”
她那副恃宠而骄,矫揉造作的派头,实在是将萧驰野拿捏的死死的。
萧驰野眉眼染着笑,故意道:“那晚晚的意思是要让本王让着你?”
颜禾晚条件反射拒绝:“自然不是……”
话还未说完,瞧见萧驰野忍着笑,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她了解到了萧驰野的性子,但毋庸置疑,萧驰野也将她摸得透透的。
她虽然娇羞,但性子却很硬,即便是装,她也依旧在有意无意地向萧驰野传递一种她内在强韧,百折不屈的品德。
萧驰野这样的骄子,说沦陷言之尚早,倒不如说,萧驰野享受与她日日吟诗作赋,又贪恋温香软玉在怀,还巧言令色地将他捧上天。
萧驰野怀疑她,却又沉浸在与她的相处中。
而她要的,并非是一时享乐,而是这个男人彻头彻尾的服从。
有句话叫,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她便是要让萧驰野看到她的人格魅力。
思索片刻,颜禾晚起身走向屋外,边轻移莲步边说:“王爷戏弄妾,妾要出去走走!”
她声音娇软,好似在萧驰野的心尖尖上挠痒。
萧驰野含着笑意下榻,撵了上去。
可谁料前头的颜禾晚突然停住了脚,他一不留神,竟直直撞了上去。
小女人下盘不稳,摇摇晃晃,眼瞅着就要摔过门槛。
萧驰野眼疾手快地捞起颜禾晚,手臂用力,直接将人揽在了怀中。
又大概太用力,颜禾晚整个人便倒向了另一边,与上方的萧驰野隔空相望。
他搂着她,温声:“晚晚这般投怀送抱,莫不是在欲拒还迎?”
他声音刻意压低,像是在诱着人与他一同沉沦。
颜禾晚却推着他,不让他靠近。
在萧驰野耐心即将耗尽时,颜禾晚低声道:“王爷快放我下来,林姑娘在院中站着!”
她羞赧万分,整张脸红透了。
落在萧驰野怀中,活像个红柿子。
萧驰野黑眸闪过一丝异样,手臂用力,将颜禾晚拉起来,后退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举动尽数落在颜禾晚眼中,可颜禾晚却不恼,开口:“王爷,方才妾本来要同您商量林姑……林姨娘的住处,您非要拉着妾下棋,还让林姨娘亲自找来,林姨娘,您可千万别怪王爷,他也是方才回京,一时兴起,才忘了这档子事。”
林听一早便知道颜禾晚不简单,现在更是见识到了。
可偏偏颜禾晚的聪明太露骨,竟是将旁人都当成了傻子。
这番话,看似让林听不要计较,实则是侧面透露王爷对她用情至深,竟是连林听的住处都给忘了。
林听面露伤感,求助似的看向萧驰野。
“阿野……我……”
萧驰野还未开口,颜禾晚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衣袖。
萧驰野心下一动,身子往她的方向偏了偏。
颜禾晚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王爷,方才妾说要将林姑娘安置在听雨阁,是您不愿意,妾知道你与林姑娘用情至深,听雨阁可是距离您的书房最近的院子,您不应,我也不敢说,只能将一切都怨怪到妾身上,林姑娘聪明,定然听得懂妾的言外之意,说不准还会因此恨妾,您可要替我在林姑娘面前多美言几句,免得我们姐妹心生嫌隙,相处起来也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