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狗急

朝臣或低眉,或侧首,谁也不想回答陈知韫。

见此,陈知韫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这时,突然有人说:

“下官倒是希望论一论,毕竟过几日,下官便要回东梁了,到时候若是陛下问起,下官不好答。”

“对,对,对。”北魏、南唐的使臣双双点头,“天下四国,同气连枝,西汉事可不仅是西汉事。”

陈知韫唇角一翘,朝着帝座上的父子,勾出一丝挑衅的笑意:“陛下,为了服天下之众,有些事不能装糊涂。”

“那就不装。”秦长风微微一笑,“暖娘,告诉所有人,那天在偏殿,母后和陈晏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那一天,娘娘本是要回天子寝宫的,路过偏殿,她突然头晕目眩,奴婢连忙把她扶进一间偏殿。

可奴婢才扶着娘娘进了偏殿,偏殿的门就被人锁上了,奴婢张口要喊救命,陈大人却到了门外。

他说有人要害娘娘,还说偏殿不安全,让奴婢别乱叫,就在陈大人破门的时候,偏殿突然走水。

火烧得很快,眼看娘娘要被烟薰昏过去,陈大人破开门,他一边去救娘娘,一边命奴婢去报信。

奴婢不敢耽搁,拔腿就跑了出去,但没跑几步,奴婢觉得不能留娘娘和陈大人独处,又折了回去。

隔着窗子,奴婢瞧见陈大人衣衫半褪,正在和娘娘——奴婢吓坏了,想要冲进去,这时,陛下来了。”

“有人来了?”皇帝神色一边,猛地站起身,“暖娘,你说你是跑出去的?”

“是,奴婢跑得飞快。”

“你马上又折返了?”

“是,奴婢回得很快,这点时间根本不够陈大人和娘娘——,奴婢敢对天发誓,娘娘没被玷污。”

“好!好!好啊!”

皇帝含笑颔首,可笑着笑着,眼角又滑下一串泪。

如果芙堇和陈晏安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又凭什么暗恨她多年?甚至差点杀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皇帝回首,满是歉意地看向秦长风:“朕——”

歉疚就在唇齿,可皇帝做惯了皇帝,无论是身为帝君,还是作为父亲,他都没法当众说出抱歉。

秦长风明白皇帝的意思,于是,笑着反问:“发现母亲无辜,父皇不好意思了?”

“谁说的?”

“父皇是该不好意思,毕竟清白,就显得父皇的恨意很可笑了。”

“秦长风!”皇帝登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朕是你爹,众目睽睽,你就不能给朕留几分面子吗?”

“行,下一回,儿子私下说。”

他是这个意思吗?

皇帝气啊,偏偏又舍不得骂,于是越来越气,气得忘了失去元妻,兀自错恨了她多年的悔和伤。

高阶上,父和子正斗得其乐融融,高阶下陈知韫憎得双目赤红,他猛地站起身,怒问满朝文武:

“廉司徒,元太尉,诸位使臣,同僚,皇室血脉有多重要,难道要凭个疯婢的三言两语来论定吗?”

“……”

朝臣无言。

他们当然知道陈知韫说得在理,可皇帝非要装糊涂,认个不知道是不是亲儿子的儿子,他们能怎样?

朝臣不敢言,却默默跪到殿中。

眼见殿中一片静默,梁太子又卷起唇角,愉悦地叹出一句:“宁姑娘,看来今日鹿死谁手,还为未可知。”

不,梁太子必输。

但,秦长风难赢。

自来,皇室血脉一旦存疑,就很难有论定,何况陈晏安还一口咬定,他和先皇后有过肌肤之亲?

血统论不明,就算皇帝铁了心传位给秦长风,朝堂难稳,东梁、北魏、南唐也会以此攻讦西汉。

这局,俨然破无可破。

皇帝很清楚这一点,于是大袖一拂:

“刚才已问明,暖娘不疯。

她既然不疯,她的话就是可信的,否则,难道你们要朕去信一个忤逆皇后、祸乱佛门的杂碎吗?”

“陛下——”陈知韫仰面,厉声怒驳,“晏生是不是有罪,大理寺尚未查——”

话音未落,殿外响起一阵马蹄声,只见衣衫尽湿的孙百阳匆匆奔进大殿,扑到地上,大声急言:

“陛下,法云寺塔楼的佛像后,的确血迹斑斑,那里新血叠着旧血,显然有许多女子被困在那里过。

衙役在法云寺的后山挖出了数具女尸,尸身具具触目,骇人听闻。

因为时间有限,雨天泥泞,衙役不能寻遍整个后山,但陈家护院招供,被埋的女尸有三十九具。”

“三天之内,挖出所有女尸。”

“是。”孙百阳领命,人却没退走,“陛下,大理寺仵作在查验那些女尸的时候,还发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新死的女尸身上布满淤痕,却是处子之身,微臣觉得奇怪,又让仵作验了其余尸体,竟有好几具都是处子之身。”

“这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陈家护院招供,陈晏安好淫,一日要御数女,若是如此,被他凌虐过的女子不应该是处子。

除非——”

“除非他不行。”

“是,微臣也是这么想得。”

“不行啊?”秦长风唇角一卷,“吾听说男子不行分天残、后缺,父皇,你说陈晏安是哪一种?”

皇帝眼睛一亮,立刻下命:“禁卫,给朕扒了陈晏安的衣裳,叫御医看看他到底是天残还是后缺?”

“是。”

禁卫一涌而上,冲向陈晏安,陈晏安起身要逃,却被禁卫扑在地上。

不到片刻,他被扒了个精光。

禁卫一人按住他的头,四人按住他的手和脚,把陈晏安摊成一个“大”字。

“牛御医——”

“来了。”

牛茗清带着沈御医急奔到殿中。

他们先是绕着陈晏生走了三圈,然后才蹲下身,对着他的下半身指指点点许久。

御医尚未得出结论,陈知韫绷不住,面目扭曲地横向帝座:“陛下,您如此作践臣属,不怕被世人痛骂昏聩吗?!”

“朕昏聩?”皇帝气笑了,“陈知韫,朕若昏聩,便该在十余年前杀了陈晏安,诛了陈家九族!

朕若昏聩,便该在杀陈家的时候,把你们剥皮、抽筋、挖心、碎骨,剁得稀碎,喂给山中豺狼!

不过,你提醒朕了,朕过去的确太姑息陈家了,朕知错就改,来人,除了楚仁,其他全部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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