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胭脂还是被斩荒强行带了回去。她并非出于对斩荒的爱意,而是无奈选择了妥协。斩荒这人性子执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胭脂与白馨月身上皆挂了彩,急需调养,此刻若再与斩荒起冲突,对她们而言,无疑是百害而无一利。
最初回去的那个月,斩荒对胭脂确实不错。然而,这份好虚实难辨,在胭脂眼中,斩荒执意将她带回,绝非出于爱意。她觉得,在斩荒心里,自己就像他的私有物,一旦脱离掌控,便是他面子上的损失。所以,他才不顾一切把她留在身边,无非是想向众人证明自己的能耐,让大家瞧瞧,无论他如何伤害她,她都不会离开。
这日斩荒又像往常般给胭脂送来了补药,胭脂依旧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斩荒兴许是习惯了倒也不在乎。
“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日日来给我送药的。”
“这是补药,你身子弱,应当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我问过白矖上神了,这药不能断。”
斩荒在她对面落座,一边说着,一边从食盒里拿出药来。
胭脂对斩荒的举动置若罔闻,神色凝重,直直看向他,缓缓开口
“斩荒,我们……和离吧。”
胭脂话音刚落,斩荒神色瞬间一僵,原本正端着药递向胭脂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空气仿佛凝固,僵持良久,斩荒才缓过神来,佯装没听见,脸上重新堆砌起笑容,再次将补药递到胭脂手边 。
“趁慢喝,凉了对胃不好。”
“别逃避,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斩荒敛起笑容,神色重归往日的认真。
“不会有那么一天。”
“为什么?你不爱我,不是吗?”
“无关情爱,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嘛,有谁的丈夫会亲手打断妻子的腿让她今后再也站不起来毁了她的一生。”
“打断你的腿是我的错,可我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么苦衷?为了给林繁报仇?”
“是了,毕竟你那么爱她,她的死与我有关你没杀了我而是只断了我两条腿我应该谢谢你的。”
“断了你的腿是为了保护你跟林繁无关,至于其他的我现在真的没法告诉你,请你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等这段时间过后我会将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
“我不想跟你吵,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话毕,斩荒仿若惊弓之鸟,猛地起身,脚步匆匆,似是急于逃离这方天地。
“明日你不必来了,我不想见你。”
斩荒听闻胭脂所言,身形却未作丝毫停留,脚下步伐加快,匆匆离去。
洪江军营附近树林。
斩荒斜倚在树上,手持酒壶,仰头猛灌。前方不远处,一条小溪潺潺流淌。这时,相柳骑着毛球自远处飞来,稳稳落在他身旁。斩荒随手施展法术,变出一壶酒,朝着相柳抛去。相柳伸手稳稳接住,顺势在他身侧坐下。
“怎么又跟你家小夫人的吵架了。”
“相柳,你说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相柳与斩荒往来频繁,斩荒的所作所为,相柳皆了如指掌。忆起斩荒对胭脂的种种,相柳不禁轻轻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若是有人敢在大婚之日对我下手事后还对我忽冷忽热常常将我一个人抛在府中,后来还打断我的腿,那我一定不会相信他。”
“可我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
“可她不知道。”
“斩荒,她不知道,所以你得告诉她你要让她知道你所为她付出的一切,否则她痛苦,你也痛苦。”
“没那个必要。”
“斩荒,在感情方面付出是要说的,你不说她就永远不会知道。”
“说了她就会信吗?”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会信。”
斩荒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还是让她恨我吧,至少这样她的命至少保住了,其他的不重要。”
“既然早就想好了那你还在这儿喝什么闷酒。”
“没什么,只是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那就找到我这儿来了。”
“你还真不怕连累到我。”
“大荒内数一数二的强者谁敢把你怎么样谁又能把你怎么样。”
斩荒这话一出,相柳顿时沉默下来,神色阴晴不定,似有万千思绪翻涌。少顷,他猛地仰头,又灌下一大口酒 。
“听闻,你与那高辛九瑶相爱了?”
“与你无关。”
“呵,我本来就没打算管,只是身为好友想提醒你一句,你虽有九条命可心却只有一颗,做事给自己留条退路别把自己作死了。”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管好你自己吧。”
斩荒笑了笑,没再多说。待他回去,已是夜深。此时胭脂已然睡下,斩荒悄无声息,径直走进她房间,在床边坐下,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凝视着她熟悉的睡颜,斩荒微微叹息,旋即起身离开。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胭脂其实并未入眠。待斩荒离去,她缓缓睁开双眼,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不知心中在思量着什么。
接下来一周,斩荒都未在胭脂面前露面。胭脂倒也乐得自在清净,她时而进宫陪伴斩母,谈天解闷;时而在府中,或读书、练字,或抚琴自娱。跳舞是不成了,斩荒派人看得紧,不让她踏出府门。既然走不了,胭脂便在府中寻自在。每日夜里,负责看守的人等斩荒回府,便会将胭脂一天的行程如实相告。得知她每日充实,斩荒心中稍安,只是想到接下来的安排,不禁觉得要委屈他的小夫人了。
接下来三天,金银珠宝、乐器简谱,还有市面上五花八门的新奇玩意儿,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送进胭脂院中,仿佛这些东西都无需花钱。胭脂心里明白,这定是斩荒的手笔,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他平白无故的,送这么多礼物究竟意欲何为?
很快,胭脂心中的疑惑便有了答案。斩荒竟不顾家族反对,执意要迎娶一位江湖女子。斩父找到胭脂,希望她能出面劝劝斩荒。或许是对这家人早已失望透顶,胭脂压根不想理会此事。然而,麻烦并不会因为你不主动招惹,就不找上门来。
斩荒大婚那日,邀请了众多族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斩父、斩母以及族中长老皆未出席。不过,前来道贺的其他王公贵族倒也不少。行礼之时,斩荒派人将胭脂请到现场,强硬要求那位江湖女子给胭脂敬一杯妾室茶。胭脂自然不肯喝,见此情形,斩荒竟暗中施展法术,催动三重咒控制胭脂。胭脂怎肯被他操控,拼尽全力强行破除禁制。
外人并不知晓胭脂身上有三重咒,只当她是不甘心夫君纳妾,故而大闹喜堂。最终,婚礼还是照常完成。但因这三重咒引发的闹剧,胭脂彻底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斩父得知此事后,既愤怒又无奈。毕竟胭脂也算为了此事出了力,他便吩咐下人从库房精心挑选了不少宝贝,送去补偿胭脂。
斩荒迎娶那江湖女子后,二人倒也恩爱了一阵子。然而好景不长,不知发生何事,两人大吵一架。随后,斩荒又纳了一位妾室,这次排场甚至超过娶那江湖女子之时。或许是心中愤懑难平,那江湖女子竟强拉着胭脂,一同去大闹喜堂。
胭脂到场后,并未多言,只是安静坐在一旁,仿若一个背景板。这一场闹剧,闹得声势浩大,场面极为难看。可即便如此,那新妾依旧进了门。那江湖女子气得不轻,直接病倒。
此事本是那江湖女子挑起,可不知怎的,传言越传越歪,最后竟又成了胭脂的过错。众人觉得,那江湖女子既已嫁入府中为妾,却还大闹喜堂,定是胭脂这个主母没教导好。胭脂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无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