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无题

晨光艰难地穿透紧闭的窗帘,几缕淅淅沥沥的阳光洒在床上。胭脂在睡梦中微微蹙眉,下一刻,她猛然睁开了双眼。此刻,她正被斩荒半搂在怀里,昨夜那荒唐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做出的事。一时间,羞愧与懊悔交织,胭脂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穿戴整齐,重新坐回了轮椅上,准备逃离这个令她难堪的地方。床榻上的斩荒似乎也因怀中的人儿突然消失而惊醒,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胭脂那即将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女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昨晚明明一开始还强烈抗拒,可到了后来却不再挣扎,现在却又如此决然地要离开。这一冷一热的变化,让他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恼意与疑惑。

“之前挣扎的那么厉害这会儿到淡定的出奇,总觉得我上了你的当啊。”

“下了床再当贞洁烈女太晚了。”

“我先走了。”

胭脂本打算就此离开,可榻上的人仿佛并不愿意轻易放她离去。只见他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刹那间,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重新拉回了他的怀里。

“那不如……”

斩荒的目光太过炽热而直接,那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胭脂本就是个有着鲜明个性、不容他人轻慢的女子,顿时便急红了眼,秀眉一蹙,似有火焰在眸中燃烧,显然被这过于露骨的注视激怒了。

“斩荒!”

斩荒并未在意她心中所想,卓热的呼吸温热地喷洒在胭脂的耳畔,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触感令胭脂浑身一震,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心田,激得她打了个机灵。

“叫夫君。”

“僭越犯上的小狐狸。”

“你别太过分!”

“我偏要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林繁姑娘若是还活着看到你这般定然是会生气的。”

胭脂本想是拿这句话激一激斩荒让他好气愤的让她滚从而离开他的身边,可她没想到她这句话落斩荒却好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反而将她搂的更紧了。

“她算什么玩意儿,哪有我的小夫人身娇体软妩媚可爱。”

“不是一腔真心追了人家两年吗……”

“真不知道你到底算痴情还是薄情……”

“呵,心肝儿啊……”

“妖魔生命漫长风流万古情爱只是消遣,爱人三分足矣余下七分要自珍,要爱自己,明白吗。”

“什么爱人情人男人女人,无趣的时候陪他们玩玩找个乐子而已,等哪一刻你厌了倦了没了兴致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斩荒的话音落下,胭脂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双眸一眨不眨,仿佛陷入了遥远的思绪之中。斩荒望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动作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温柔。

“跟只傻乎乎的狐崽子似的,小姑娘先爱已勿爱人,他们不配,不值得。”

“……你也不值得吗?”

胭脂的话语如梦似幻地飘入耳中,斩荒那原本被理智紧绷着的心弦猛然一颤,继而怔在了那里。她怎么可能爱上自己呢?回想起自己对她所做过的那些恶劣之事,他就觉得这简直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他一直以为,在他一次次伤害之下,她只会更加憎恶他才对。如今她能说出这般话,定是体内的三重咒在作祟,是他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下了三重咒扭曲了她的内心与情感啊。

“若是你爱上我,我应该挺高兴的……”

“呵,不过我想想你笨的很,我那样对你你都还能爱上我,若我拒绝你,你一定会哭的很惨……”

“起码这一刻,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哭成泪娃娃,所以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爱上我!”

说完他便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唇。

触及的掌心温暖,胸膛炎热,呼吸滚烫,两团火焰抵死缠绵却有一处不可名状的地方是冷的,他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似荒芜的原野,干涸的海,烈烈欲火之下是寂寥的风,呼啸掠过,在空旷的胸膛里填满了犹如冰川死地下的寒冷与寂莫。

五年后。

这五载光阴里,斩荒仿若收束起了往昔诸多不佳的习惯。他时常携胭脂游历四方,外人瞧见他们,皆投以欣羡的目光,斩父斩母亦常常感叹,说胭脂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切似都向着美好的方向转变。然而,胭脂心中却清楚,斩荒依旧是曾经的斩荒,未曾有丝毫改变。一个人纵然能伪装出深情的模样,能够哄骗身边众人,却永远无法欺瞒枕边之人。胭脂与斩荒相伴时日已久,对他的了解也日益深刻,她深知斩荒从未对自己有过爱意。眼神是最难以掩饰的东西,斩荒看她时,那眼眸中虽透着几分所谓的深情,但深处却是彻骨的冰冷,恰似冰封雪域下的寒潭,没有一丝温度。

又是一番缱绻之后,夜幕已然降临。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那一袭红衣的曼妙身影,胭脂只觉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触。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那艳丽的红色仿佛是生命的印记,彰显着她的存在与真实。

斩荒从外跨步进来,目光落在梳妆台前铜镜中那抹呆愣的身影上。他脚步轻缓,似怕惊扰了什么,悄然走至胭脂身后。此时的胭脂宛如一尊精致的瓷偶,静静地对着铜镜出神,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寂寥,让人心生怜惜。

“胭儿明明是个温吞内敛的性子怎么我倒觉得这明媚张扬的红色更衬你。”

那日之后,她从斩荒不放在眼里的仇人变成了他的情人,这个称呼真奇怪,情人?明明是两个无情的人……

“不相爱的人为什么可以躺在一张床上。”

“因为都一样孤独相依慰藉。”

只是,慰藉吗……

可是两个孤独的灵魂日复一日的相依慰藉日久何以不生情,在做尽了相爱之人才会做的事情后又要怎么劝服自己不爱上他……

今日是林繁的死期斩荒难得的将今日完完整整的陪在她身边期间甚至没有提到关于林繁的任何一个字,今夜斩荒打算带胭脂到海边转转,斩荒刚刚出去就是去处理府中事物让他们没事儿别来打扰他们。

夜晚的海边,宛如一幅静谧而深邃的画卷。星空毫无保留地倒映在波涛之中,与浩瀚天际遥相呼应。月光如银纱般轻轻洒落在海面上,泛起层层叠叠、闪烁不定的粼粼波光,仿若置身于梦幻之境。海风如同温柔的手,轻抚着岸边的一切,它携带着海水那独特的咸味以及夜晚特有的清凉气息,悠悠地钻进人们的鼻腔,令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欢呼雀跃,让人心旷神怡。

斩荒静静地陪着胭脂在海边放飞了孔明灯,那纸灯缓缓升入夜空,宛如一颗新诞生的星。随后,他们并肩坐在这片静谧的海滩上,一同仰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这一赏便是大半夜。直至深夜,海风渐渐转凉,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胭脂体质本就孱弱,斩荒见她微微瑟缩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担忧,生怕她会因此着凉生病,便轻声提议该带她回去了。

“回去了,娇娃娃。”

斩荒正欲起身推着胭脂离去,然而今日的她却与往常不同。只见胭脂缓缓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眸凝视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良久,她才轻启朱唇,声音如梦似幻地飘荡在这静谧的空间里。

“你背我。”

胭脂的声音轻轻飘落,斩荒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愣在原地,目光凝固在她身上。他迎上那双清澈得如同深潭的眼眸,其中竟无一丝波澜,既不见悲伤也无半分欣喜。不知是被这股淡然所感染,还是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斩荒竟出奇地顺从,默默地蹲下身子。背起胭脂,脚步轻缓而坚定,朝着他们家的方向缓缓走去,每一步都似踏在静谧的时光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这寂静中微微回响。

在无人留意的幽暗角落,一盏孔明灯宛如一颗坠落的星辰,轻轻飘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那孔明灯两侧,赫然书有“相爱”二字,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承载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期许与眷恋。

如果你爱上一阵不羁的风,当你爱上他的时候就是失去他的时候,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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