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总是奇奇怪怪。
又搞出闻所未闻的新花样。
许海兰很羞耻的背对着卧室门,一想到他贴心地让自己给娘送去了炖排骨,还给自己拍了好多的照片,便强忍不快,坚持了下来。
忽地,就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似是一双索命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空气里都是彻骨寒气。
她便停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往后望去。
“啊!”
她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尖叫,即刻扑倒在丈夫怀里。
“人,有人……”
她剧烈颤抖,拼命喘息着挤出了声音,尽管是那么的微弱,却带着骇人的恐惧。
没了媳妇的视线遮挡,陆文胜一眼瞧见了门口的黑影。
从它几乎要占据了整扇门的轮廓来判断,是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结实的男人。
陆文胜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恐慌后缩的瞬间,想也没想,抓起摆在床头上的一本字典,就朝门口那个黑影砸了过去,同时不安地吼叫了一声,“你是谁!”
黑影伸手一挡,字典落到了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宛若地狱降临人间般的可怖。
陆文胜手撑在床边,蓄势待发,盯着黑暗中的暗影,心跳、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呀……”
黑影破音地狂叫一声,举起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在空中划出弧线的时候,适时闪出了一道寒光。
他朝床这边冲了过来。
陆文胜来不及下床,抓起堆在床头边椅子上的大堆衣服,就向他抛了过去。
衣服阻挡下,那黑影动作放慢了。
陆文胜转身下床,拎起椅子,照他脑袋就是一击。
可惜椅子是藤条编制的,打在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力度,黑影后退了一下,再次举起了刀。许海兰抱起小凯,从地上滚了下来,瘫坐到了床角,母子俩害怕地哭都哭不出声。
灯泡的线绳在门口那里。
黑暗中,陆文胜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只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心狠手辣,只想要他命的恶魔。
他隐隐想到了刘燕龙。
不由得两腿打战。
啪!
许海兰在床头一番乱摸,摸到了火柴。
她哆嗦着划亮了一根。
绽放的火光在黑夜里那么明亮,明亮到照亮了许海兰那张害怕到变形的脸,也照亮了举着刀的那张狰狞到扭曲的脸。
“刘燕龙!”
望着他那血红的眼睛,还有握在手里的剔骨钢刀,陆文胜压制住慌乱的呼吸,故作镇定地骂道,“你……你他妈的要干嘛!”
“干嘛?”
刘燕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冷笑着退到门口,摸了摸,找到灯绳用力一拽。
啪嗒。
屋里瞬间光亮犹如白昼。
刘燕龙抬起沾着杂草和泥土的胳膊,用刀尖指了指陆文胜,又指了指许海兰。
狞笑道:
“当然是杀你们全家来了!”
陆文胜不由得骇然。
他本能地挡到媳妇和儿子面前,厉声道:“有什么事,你冲我来。跟女人和孩子动手算什么英雄豪杰!别怪我看不起你。”
刘燕龙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是手上沾血、常杀人选手。
眼下只能搏命一把。
即便自己死,也要保全媳妇和儿子。
想到晚上刚拍了全家福,也没有遗憾了,他再次坚定自己的决心,今天就是死,也要拖住刘燕龙,不让他得逞。
许海兰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哭着哀求道:“刘大哥,我们家虽然得罪了你,可也罪不至死啊,为什么要这么狠对我们。”
“再说……杀人是……是死罪,是要吃枪子的。”
“你家里还有两个闺女,你要是吃了枪子,她们就成孤儿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她们多想想啊,千万不能干这种傻事啊……”
陆文胜的心脏紧张得嗵嗵乱跳。
可他心里明白,现在对穷凶极恶、穷途末路的刘燕龙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他明显就是想死到临头再弄死几个。
不巧。
自己正是最近让他仇恨的那个。
刘燕龙身上衣服被挂得破破烂烂,裤腿还在往下淌着血水,血迹从外面一路到他脚下。
他压低眉头,不但不为许海兰的话所动,相反,眼中的凶光更是骇人了。
“哼。”
他哼了一下鼻子,提着刀,带着不屑和炫耀说道:“闺女算什么,我刘燕龙不在乎。”
“人命算什么,我刘燕龙也不在乎。”
“想当年,我亲姐姐我都下得去手,又何况你们几个烂人。”
陆文胜呆住了。
杨世学一家……竟是刘燕龙这畜生杀的!
许海兰反应过来,愣得张大了嘴巴,一个字再也说出不出口,比刚才要更加恐惧了。
什么叫恶魔在人间。
这不就是。
刘燕龙胜算在握,坦然说道:“我在林子里想了很久,这回大盖帽来,我是必死无疑了,反正我身上早就背了好几条人命了,再多背几条也无所谓,死了也不怨。”
他眯起眼睛,凶光毕露地瞪向陆文胜,咆哮道,“要怪就怪你个狗杂种那天把我打的太狠。”
“我刘燕龙从生下来,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受过这么大的羞辱,你想让我当石湾村的笑话?哼,那就别怪我把你当狗肉给剁了。”
他提刀便砍了过来。
陆文胜先是一怔,接着和媳妇对视了一眼,两人度过短暂的惊慌,眼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了复仇的火焰。
“我特么跟你拼了!你这个畜生,我要给杨世学一家报仇!”他振奋全身力气,拎起椅子,就朝刘燕龙砸了过去。
许海兰受到丈夫鼓舞,提起角落里的暖水瓶,拔开木塞,就往刘燕龙泼了过去。
“啊!”
开水泼到刘燕龙脸上,他的狰狞地怒吼了一声,因为眼睛被烫得睁不开,只得极其震怒地朝四面八方乱挥乱砍。
咣!
陆文胜将暖水瓶砸在他脑袋上。
碎掉的银色玻璃渣哗啦啦地落到他脖子里,从后背滑落,洒了一地。
刘燕龙,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捂着脖子,摇晃了两下,当啷,先是刀落到了地上,再砰地一声,他扑倒在地上。
陆文胜上前便又踢又踹。
哭着喊道:“我艹你妈,你个狗娘养的畜生,那可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啊,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杀他全家,你个狗杂种!”
“他好不容易生的儿子才刚刚满月啊。”
“我特么今天要砍了你替他全家报仇雪恨!”
反正砍死他也是正当防卫。
轰隆隆……
外面鸡飞狗跳,大队人马循着外面的血迹赶来。
陆文胜举在手里的刀咔地一下砍在刘燕龙的后背上,却被肩胛骨卡住了,怎么拔也拔不出来。江明远带队赶到。
他拽开陆文胜,朝下属吩咐道:“把地上这混蛋给我带走。”
下属过来,用力拔出刘燕龙身上的刀,和另外一个人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进来的人看着惊魂未定的陆文胜一家人,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真是命大啊。”
陆文胜飙着眼泪,挣扎着还要扑向刘燕龙。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为杨世学一家报仇。他不是人,他连姐姐和姐夫都杀啊,畜生,王八蛋,没心肝的东西!”
“你说什么?”江明远被震撼到晃了晃神,“杨家灭门案,是刘燕龙干的?”